沿途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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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（第1页）

葬礼那天，外婆是从乡下连夜赶来的，拄着那根我熟悉的桃木拐杖。五岁前，因为姜宁身子不好，我是被外婆养着的。我看着外婆很是担忧，她已经很老了，不知道怎么承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。可她没哭，只是径直走到我那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十岁的父母面前。“啪！”。「这是全国物理竞赛组委会刚寄到的，姜乐同学获得了一等奖，获得了保送名额。学校……学校也刚刚接到了清华招生办的电话……」班主任说不下去了，她把那封承载着无限未来的通知书和金灿灿的奖章，轻轻放在的黑白照片下。那奖章曾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，刷了无数本题册，在姜宁一次次自残带来的剧烈痛苦中咬牙挣来的。是我以为能让自己变得重要一点，能让父母多看我一眼的筹码。可现在，它只是一份迟来的礼物。「唉，多有前途的孩子啊。」灵堂里响起私语，全在叹息我那本来应该璀璨光明的人生。爸爸妈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，瘫软在地。一片混乱中，一个身影出现在灵堂门口。竟然是顾禹白。他走到我的照片前。看了很久很久。然后，他转过身，冷得像冰的目光落在爸爸妈妈身上。「叔叔，阿姨，那天是姜乐的生日。」爸爸红着眼抬头看他。顾禹白举起那个小盒子，打开，里面是一条细细的，闪着微光的星星项链。那应该就是他未送在我手上的礼物。「她说她从来没好好过过生日，她说她姐姐不喜欢吹蜡烛的声音，所以家里从不给她买蛋糕。她说今年十八岁，想和我一起吃个饭，让我送她一件礼物。」他的声音开始颤抖，压抑的怒火和痛苦再也无法掩饰。「她跟我说，她要活到一百岁，每年生日都敲我一笔竹杠。」顾禹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爸爸妈妈的脸。「她偶尔会抱怨你们不够爱她，可她死的那一刻哭得昏死过去。我看着他们，心里涌出一阵涟漪又回归平静。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。可我死了，迟来的爱对我已经不重要了。一切都迟了，爸爸妈妈。